德勒茲的皺褶與海上鋼琴師

t1128 | 03 五月, 2009 22:43

德勒茲說，皺褶有二個方向，一箇是物質的平面，一箇是世界在靈魂中的皺褶。看完電影「海上鋼琴師」(the legend of 1900)之後，我恍然才明白：德勒茲的皺褶，其實是一種百般悲哀的存有本體論。

 

存在的世界，對我們來說，其實只能是存在的我、那個有限的單子(Monad)對世界所形成的皺褶。於是，對TD Lemon那位海上鋼琴師來說，他所居處的那艘「船」便是整個世界，是世界在他靈魂中的皺褶，整個世界縮小成一艘有限的船、或者說是一架琴鍵有限的鋼琴。這箇有限，不是不幸，也不是一種限制，反而是創造無限的條件：物質的平面。正因為這種有限，我們方可能創造出無限：所以對他來說，是那些看不見的無限，阻擋住TD Lemon。陸地是艘過大的船，那種無限是他無法承擔的。「沒有盡頭」是TD Lemon無法承擔的現實，陸地上的世界，對他來說，似乎是架擁有無限琴鍵的鋼琴。無限的琴鍵，讓他無法下手演奏：正是琴鍵的有限，但我們無限，創造出的音樂方能不限；但那個呈現在他眼前，似乎不存在盡頭、看不見事物的盡頭的世界，對他來說，是屬於上帝的鋼琴：做為人，他不知如何選擇，那麼多的選擇，過多的選擇，他無法承擔，因為他知道：如果琴鍵是無限，那麼就沒有變化的必要，也無法創造出旋律、演奏出音樂。因此，他知道自己永遠下不了船，他無法離開那個皺褶，因為那個皺褶就是他唯一能夠擁有的無限，是他唯一能夠承擔的無限。世界或許無限，但對他來說，世界就是那個他存在的單子裡的那個皺褶，那就是他的無限。也因此，面對他「無限」的失去，「皺褶」的被迫展開或消逝，他也只能選擇步下人生舞台，因為對他來說，沒有別的世界了，那就是唯一的世界，除此之外，沒有別的、他能夠承擔的世界了。

 

選擇太多，成為生命無法承擔的過多；無窮是有限的人類，無法承擔的過多，因此我們需要皺褶、那個皺褶讓身為單子的我們得以活下去。也因此，在一箇意義上，德勒茲做出了跟TD Lemon一樣的選擇：讓自己步下人生舞台，來面對那個他看不到盡頭的無限、無止無盡的病榻歲月。